2024-5-4 02:14 /
2013年时,作者的主页还是一片空白+下载的链接。

但是如果在此全选的话……

就会看到一片狂气的文字,我们挑出能看懂的部分进行翻译:“……对不起诗织这样的女孩子是不存在的,我已经受够了被人说恶心了……再见去死去死去死……对不起对不起……”

(以上截图来源于油管视频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BkNiQKKua-U&t=59s&ab_channel=%E9%AC%B1%E3%82%B2%E3%83%BC%E6%84%9B%E5%A5%BD%E4%BC%9A)

后面,作者删除了这些文字,并附上了自己真正的经历,以下就是翻译了,全文很长,我们慢慢来看。



对不起,我之前整个人都崩溃了,才会写下那些东西。



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人会看这个网页,我打算在此写下郁夫之恋的原型,也就是我的亲身经历,作为遗书。诗织是不存在的,但她的原型是我认识的一个女孩子。



事情已经过去了十五年,有些地方我记不太清了,但我会尽可能地回忆,把当时的细节都讲出来。因为是现实中的事,所以可能没什么意思,也没有什么起承转合。如果各位想看的话,就请看下去吧。



我出生在一个还挺普通的家庭,家里没有什么大钱,但也不怎么穷……

我父亲是个普通的上班族,虽然我没有问过他,但我想,他在公司里应该是个还有点地位的课长或者部长吧。

父亲沉默又严厉,工作日一大早就会换上西服出门,很晚才会回家。每次和我说话时,都只有两种模式,再不就是叫我去学习,再不就是问我有没有写作业。

在我记忆中,小时候我和父亲的对话几乎都是这样的内容。

因此,虽然可能会被人说是妈宝,但我真的很喜欢我的母亲。

我母亲是个家庭主妇,因为是老年得子,又只有我一个孩子,所以她非常疼爱我。小学低年级的时候,每次放学回家,我都一定会跟母亲讲那天在学校发生的事。

比如上课时不懂的地方,手工课上做了什么,我在操场上踢了足球之类的……母亲不管是在做晚饭还是在打扫、洗衣服,都一定会听我讲这些。她从没对我说过,现在很忙,待会儿再说吧之类的话。因此,为了能说出让母亲开心的事,我在学习和运动上都非常努力。在小学低年级时,也是个优等生。每次我把成绩单给母亲看时,她都会很开心地夸奖我。对当时的我来说,这就是幸福了。

我家住在小区里,小区有个自治会,所以和其他地方相比,我们这里的邻居往来更加密切。每逢周末,我那虚荣又喜欢显摆的父亲就会策划自治会的活动。我父亲当时还是自治会的会长。说实话,我是个内向的人,不是很喜欢这种活动。但父亲却认为,”我是会长,会长的儿子怎么能不参加呢“,所以一直都强迫我参加。

我就在那里遇见了那个身为诗织原型的女孩子,就称她为K子吧。

我家和K子家离的很近,我们的母亲关系也很好,所以经常四个人一起参加自治会的活动,我也因此有很多机会跟K子一起玩。

在我的记忆里,K子非常可爱,很受男生欢迎。从小学4年级到6年级,我都和K子一个班级。

但对于当时的小学生来说,女孩子受欢迎的同时就意味着会被欺负,所以K子经常被男生欺负。

我记得她的竖笛和体操服都丢过好几次。

因此,K子经常把”我最讨厌男生了“这句话挂在嘴边。

但即便是被欺负,即便竖笛和体操服被偷走了,K子也不会哭,但也不会像其他女生那样反击男生,她只是无视这些行为。其他女生似乎很看不惯她的做法,所以在我印象中,她的女性朋友挺少的。

在我小学五年级的时候,有一次我和K子一起回家,被其他男生们嘲笑了,在那之后我在学校就不太跟K子说话了。

但是,我的母亲和K子的母亲经常参加自治会的活动,所以我还是有很多机会跟K子聊天。

我很喜欢K子。她在班级里那么受欢迎,又不怎么和男生说话,但我却能和喜欢的她关系这么好。这段时间简直是我人生的顶峰了,我的人生就是这么无趣。



K子很温柔,虽然我至今也不太明白,温柔到底是什么。不过我认为K子确实是个非常温柔的女孩子,但是她的温柔并不能给她的人生加分,反而会阻碍她的人生。

那次我们一起去公园玩球,不知道是谁犯了错,妈妈刚给我买的新球滚到了公园旁边的下水沟里面去了,根本捡不起来。

K子当时非常失落,我记得我当时跟她说“我让妈妈再给我买一个就好了”。

但是K子失落的原因,却不是这个。

“球好可怜……没人陪它玩了,它只能在臭水沟里被弄脏,最后不知道被冲到哪里去了。”

K子不仅对人类,哪怕是对非人的物品和虫子的痛苦都格外敏感。

她对于他人和他物,有些过于移入自己的感情了。



当时有个男生,我想他应该喜欢K子吧。

他总是找机会欺负K子,还经常戏弄我和K子。那天,在放学回家的路上,我和K子正聊天的时候他也插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还活着的金龟子。

他应该想看K子被吓得哇哇大叫吧,笑着把手中的金龟子丢向了K子。但是K子只是瞪了他一眼,并不说话。可能是恼羞成怒,那个男生把金龟子的脚全都扯了下来,踩扁了那只金龟子。

K子哭了出来,我第一次看到K子被男生欺负到哭出来。

我生气了,把那个男生推开了。不,其实我也记不清当时到底是什么情绪,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被我推开了。这是我人生中唯一一次因为一时上头,而对他人使用暴力。

那个男生摔倒了,他一脸震惊、害怕地看着我。但很快就爬了起来,“你保护她了!你果然喜欢她!”他一边这么起哄,一边跑走了。

K子还在无声地哭着,我感觉她一直在哭。

等那个男生离开后,她只说了这样一句话,“好可怜……”

失去了四肢的金龟子还在挣扎着,它还活着,我将躺在道路正中间的濒死的金龟子放在了路边,因为它还活着,所以我们也不能直接把它埋起来。K子蹲下身去,看着金龟子哭泣。我也哭了出来。我们两个一直蹲在金龟子旁边,在它死掉为止一直哭泣着。

我觉得哭泣的K子真的十分洁白、美丽、虚幻、而又脆弱、让人悲伤又痛苦,让人痴迷,但我又因为产生了这种想法而感到了罪恶。

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伤心个什么,我一直在K子的身边哭泣着。

那时我小学六年级,那是个蝉鸣不止的炎热夏日。



在那之后,我就有些不敢杀虫子了。

因为一旦我杀了虫子,看到虫子的尸体时,我就会想到K子,她一定会难过,一定会蔑视我的行为,直到现在我也会产生这样的想法。

我并不像K子那样,对虫子抱有慈悲之心。

那件事让我的内心更加复杂,直到现在,看到能毫不犹豫杀死虫子的人,我都会产生复杂的心绪。



我应该是从小学五、六年级的时候开始被欺凌的。

我记得当时我有被人暗地里说坏话,还有被嘲笑过长相。

但是至少,当时那些欺凌还不足以让我诅咒自己的出生。

恐怕这都多亏了K子吧,虽然我们在学校里不会表现出关系很好的样子,但毕竟我们身处一个教室,接受着同样的课程,光是这件事就让我无比幸福了。

现在想来,她当时也应该被女生们欺负着。

我没见过她和别的女生关系很好的样子。

小学高年级的女生如果学校生活和人际关系都很充实的话,应该不会有这种事吧。



但是,她和我有着决定性的不同。

她的长相并没有缺陷,而我的长相有着决定性的缺陷。

然后,这一点不同,在初中后就化作了令人绝望的障壁,摧毁了我的世界。



上初中之后,我才真正认识到自己是学校中的底层。

当时网络和手机也不是很流行,人际关系只能在学校中建立。

学校就是我的整个世界,而当你在学校中沦为最底层的人类时,也就意味着,你在整个世界都是最没有价值的人类。

不,要说的话,可能当时的我就连人类都算不上吧。

在我因为长相上的缺陷被否定整个人格之前,也就是青春期之前,在小学的时候,我还能被他们当成人类对待。

我根本无法写下,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哪怕如今我已经离开学校,过去了这么多年,身边的人不会再嘲讽我的长相了。但我光是想到这件事,试图将其写下、表达出来,我的大脑就会感到剧痛。

恐怕它已经成了我至今还无法摆脱的强烈的自卑感的源泉之一吧。



升上初中后,我很快就被起了和长相相关的绰号。

一开始用这个绰号称呼我的人,是个叫A的男生。他从初一的时候就很受欢迎。

虽然学习不好,但是长相没有问题,还很擅长逗人笑。

而我就成为了他逗笑别人时牺牲的祭品。

我的绰号是个很常见的祠,所以每当语文课上出现这个词的时候,他就会故意读得很大声,随后同学们就会小声地笑起来。这种事在我的初一生活已经是日常了。

当时的我没有做出什么反抗,只是一笑而过。可能这种任人拿捏的态度也成为了他今后对我欺凌行为升级的理由了吧。

我在初一之后,才遭到了真正意义上的欺凌。

有一次,在语文课上,我被要求朗读课文,课文中正好有我的绰号。

我普通地读了一遍,但A不顾还在上课,大声地说“声音太小了吧~再来一遍”,同学们都笑了起来,就连老师都笑出来了。

我被迫再次朗读,但读完后,他又说“再读一遍!”,大家又小声地笑了起来,最终我被迫读了三遍。在第四遍时,老师才阻止了他。

A上课时完全不认真听讲,一般都在涂鸦。为什么我知道这件事呢,是因为他涂鸦的地方是我的教科书。上课前,他说自己的教科书已经画满了,强行换走了我的教科书,在上面涂鸦。第二个学期,A甚至都不带书上课了,直接把我的教科书抢走了。有一次,A又抢走了我的教科书,当时在上课,老师让我隔壁的同学把书借给我看,但我旁边的女同学跟A关系很好,她小声地用老师听不见的声音这么说道:

“别碰我,会传染的。”

我外表上的缺陷,从我出生起就有了。但那并不是什么传染病,随着成长,这病也好转了很多。但它对外表的影响却还没有完全消失。

现在看来,人们会责备那些因为性别、人种和残疾上的原因而歧视他人的人,但却没有人会责备那些因为长得丑就歧视他人的人。

我应该没有对她做过什么不好的事,13岁的我,应该没有做过任何错事。

没有做错任何事的13岁的少年,被无数次地嘲笑、歧视、欺凌,但却没人站出来指责他们,这是为什么呢?为什么我非得遭受那样的待遇呢?为什么那些欺凌我的人没有受到任何惩罚呢?现在的我产生这种想法,是因为我的心灵已经污秽,也已经变强了。

但当时的我还没有强大到这个程度,同时也能够理解自己的长相会让人不悦,所以我保持了沉默。

初中时我和K子不在同一个班级。

我在学校中几乎和她没有接触的机会,但是我和她从小学时起,就有在上同一个补课班。我们每周都会去2、3次小区里面的活动中心一样的地方,在那里练书法。我们在固定的日子,选择自己喜欢的时间过去,让老师来修改我们的书法作品。

我和K子也没有加入社团,基本上都是放学后直接过去的,所以经常能碰到一起。

不,准确来说,是我看准了K子去上课的那几天,跟上去的才对。

K子她当时应该只是习惯性地继续去上了书法课吧。

但在我看来,那是我初中时代能让我活下去的,唯一的希望了。

在书法课结束后,我们两个会一起回家。初中时的K子真的很漂亮,她有着一头长长的黑发,身材纤细,而且眼睛中有一种神秘的光辉,仿佛能看穿一切似的。或许她已经看出来,我对她抱有好感了吧。她漂亮到即便我喜欢她,也都会对比我们之间的容貌,对她产生嫉妒。

在初中的时候,K子也可爱到其他班的男生都知道她的存在。

在书法课上,我和K子能够普通地聊天。

但是我们几乎不会聊起学校的事,只是聊着喜欢的电视节目、艺人、最近在读的书和学习。

我和K子的成绩都还可以,所以在考试前也会互相问题。

但我记得,有一次我问了她学校的事。

我正在练字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问她在学校过得怎样,就问了出来。

当时在我的世界中,只有我和K子,那是个温柔的世界。

在那个世界里,不管是谁,就连虫子和物品都不会迫害他人。

而学校这个世界,就是迫害我们这个温柔的世界的敌人。

我很想确认,K子是否也在我这个世界中。

我完全不希望她给出的回答是“很开心啊”

我当时想,K子一定会回答她讨厌上学,因为她是我这边世界的居民。

但K子面对我的询问,却放下了笔,用那双神秘的眼睛看向窗外,

她移开了凝视我的目光,长发的香气飘了过来,在沉默了一会儿后,她回答道:

“……还行吧,和以前没什么区别。”

那副表情让我看呆了,估计我当时愣住了好几秒吧。

那表情不是微笑,也不是嫌恶,而是一种看向远方的,很神妙的表情。

当时的我看到那副表情后确信了,这种对虫子都能感到怜悯的女孩子不可能在那个残酷的世界中顺利活下去。她正在受到伤害。

现在想来,她或许只是知道我在学校受了欺负,有些尴尬,才扭过头了吧。

但对当时的我来说,却把她当成了自己的世界中的唯一一个人。

这个温柔的世界中,只有我和K子。我产生了这种强烈的感受,也可以说是误解,那天晚上我失眠了。



升上初二后,欺凌愈发严重。我和A还是一个班级,而且A的同伴,B也被分到了我们班。

这两个人是班级里的中心人物,身边总有其他男生跟着。

B长得很帅,在全年级的女生中都很受欢迎,甚至不只是我们年级,初一的女生似乎都很喜欢他。而A在初二时就成了不良少年。

尽管他成了不良少年,但他那擅长逗人发笑的才能却没有变,他经常牺牲几个人,去逗班级同学笑。而我就是牺牲者的其中之一,或者说,我正是排在首位的祭品。

A先嘲笑我,而B会大声拍手笑,随后他们的跟班也会跟着笑起来。

流程就是这样。



初二时,我母亲就因为生病经常住院。在母亲住院的时候,家里的环境就会变得很恶劣,因为父亲一直都一肚子火。现在我能理解父亲的心情,他不仅工作繁忙,还得照顾自己和我,对从不帮忙做家务的父亲来说,这肯定很痛苦。但是当时的我还不能理解。

父亲他也不是我那温柔的世界中的居民。

母亲可能是察觉到了,每次出院后,就会不顾自己的身体状况,继续做家务。而且她一直坚持给我做便当,她住院的时候,每当我去看望她时,她也会很愧疚自己没能给我做便当。经常说“抱歉啊,没能给你做便当,你今天吃了什么?”,这句话简直成了她的口头禅。

我的母亲每当出院后,就会一大早地就鼓足干劲,做我喜欢吃的培根卷芦笋,让我带到学校。

而我也会露出满面的笑容接过便当,绝对不会吃剩。不管这个便当被人动了什么手脚。



只有一次,我将便当里的小菜冲进了马桶。

午休时间,我正吃便当的时候,A和B又过来嘲笑我了。

那天也是这样,A、B和他们的跟班将我围住,然后A看到了我的便当,说:

“咦,OO同学,你这个便当是不是没放够酱汁啊?”

周围的人都笑了起来。

A从我的笔盒中取出修正液,浇在了便当的小菜上,然后笑着说这是他特制的精子便当。

这真是典型的初中生没品的下流话,我想他现在也会因为这句话开怀大笑吧。

B和跟班们就说着“你真过分~”,然后也大笑了起来。

当时的我,根本就没有反抗这一选项,光是露出苦笑就已经让我竭尽全力了。等A、B和他们的跟班玩腻走开后,我才去了厕所的隔间。(不是小便池,是马桶间)每当我去隔间的时候,都会被人嘲笑,所以我特意绕了远路,去了校园角落的没人来的厕所。

那天,我想把便当丢到那里。

但是当我想将便当冲进马桶时,我的身体却僵住了,做不出下一步的行动。

那恐怕是我第一次在学校里哭了出来,我的脑海中净是母亲那开心的笑脸。

不知道为何,同时我也想起了小学时的那只被揪掉了手脚的金龟子。

当时的K子就是这种感受吗?看到这个被丢掉的便当,K子也会感到悲伤吗?

看到了现在的我,她又会说些什么呢?

这些想法闪过我的脑海,我僵在原地,眼泪不断流了下来。

我记得下一节课我没有去上,而是装作肚子痛之类的,直接去了医务室。

最终,因为不能让妈妈看到撒了修正液的便当,我还是把它从马桶里冲走了。

花费了一个小时,我才将便当全部冲走。
在初二的第三个学期,我听说了一个传闻。

据说B和K子交往了。

我不记得是从谁那里听来的了,但是,这件事确实模糊地进入了我的大脑。

我想,这一定是假的,肯定是有人故意散播这种谣言。

如果不是谣言,那K子肯定也是被迫跟他交往的。

普通人听到这件事应该会大受打击吧。

但我的反应却不同,我并不感到悲伤、愤怒、嫉妒,而是很高兴。

原来她也被这个世界迫害着啊。

那不就只有我能守护她了吗?

我不知天高地厚地,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其实不管是这个世界,还是迫害她的敌人,还是我应该守护的东西,从一开始就是不存在的,但我却还是不知天高地厚地这样误会了下去。



我依旧遭受着欺凌,在这个时候,A已经成了学校很有名的不良少年了,B也在学妹中大受欢迎。

这两个人是学校中金字塔顶尖的存在,没人能够反抗他们。

若是这两个人指鹿为马,那鹿就真的会变成马,学校就是这样的世界。

而在他们眼中,我是可以随意轻蔑嘲笑的存在,因此在学校里,大家也都会这样看待我。

在那之后,以这两人为首,加上三到四个跟班,还有我跟C就经常一起行动了。

因为我没什么钱,所以他们不能从我这里敲到什么。

只是因为我是群体中的最底层,他们可以通过欺负我来发泄压力,才把我带在了身边。

C家里很有钱,但性子很软弱,所以成了A和B的钱包。

其实我也不知道他家到底有没有钱,但他们确实能从C身上榨到很多零花钱。

A和B只要说一句“你付钱”,C就会给他们付钱。(一般是零食饮料之类的)

我们还有一个固定的惩罚游戏环节。

在猜拳游戏中,输掉的人就要接受惩罚。但是除了我和C,其他人输了后都可以再来一次,因此最后接受惩罚的人百分百就是我跟C了。

在我身上,惩罚就是殴打,戏弄之类的。

而在C身上,惩罚就是给钱。

C在群体中也会欺负我,但只有我们两个时,他却会普通地跟我聊天。

我们还一起出门玩过几次。

我还记得当时我们一起去电影院看了EVA的剧场版。

说不定,他就是我的第一个可以称得上是朋友的人。

C非常老实,很温柔,长相没什么缺陷,成绩也很好,如果这是大人的世界,那肯定会有女孩子支持他,但在A和B居于顶点的世界中,他却成了被吞噬的弱者。

因为他实在太懦弱了,家境优渥反倒成了他的弱点。



我和C说了我跟K子的关系。

但也没说的特别详细,也就是我们会一起去上书法课,我和她是青梅竹马之类的。

我还记得当时C一脸羡慕地说,“真好啊”。

说不定,我当时还顺势告诉了他,自己喜欢K子的事。

我开始把C当成朋友,对他逐渐卸下了心防。

但现在想来,那根本不是朋友关系,只是弱者之间的脆弱连接罢了,只要强者稍加干扰,这连接就会立马断裂。

我和C的关系,就是这么脆弱。



“听说你喜欢K子?”

B笑眯眯地过来问我。

我后悔了,我不该说出自己和K子的世界,也不该对C卸下心防。

我对C感到了一丝愤怒。

人类的情感真是不讲道理啊。

明明我应该对A和B生气才对的,但我却对同为弱者的C生了气。明明他和我一样,都是弱者,都是被迫害的人。

恐怕正在读这篇文章的人,也只会讨厌A和B吧。

然后会觉得我很可怜吧,但现实并不是这样。

A和B一直被人赞扬,遭到迫害的人只有我,我保证,这完全属实。

因为根本没有人会来救我。

A和B也绝不会被责备。

我看向C,C当时正在被A要钱,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跟K子做了哦”

B还是笑眯眯地这样说道。

做了,这个词的含义,我是知道的。

但是这个词语跟底层的我没有任何关联,我一直以为它只存在于电视剧和漫画里面。

不,对最顶层的人类,对A和B来说,应该也是这样吧?

所以,我一开始觉得他在骗我。

B一定是为了吓唬我,让我嫉妒才说谎的,当时的我是这样想的。

A一下子就兴奋了起来,说“真的假的!”

B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说:

“喂处男,要不我让K跟你也来一发吧?”

然后他又揉着我的胸,说道:

“你没揉过女人的胸吧?嗯?”

我从B的语气中,察觉到他确实对K子做了些什么。

但是当时的我,根本无法想象他真的跟K子做了。

虽然毫无根据,但我坚信,B肯定是强迫K子,触碰了她的身体。

但我还是感到胸口很痛。

但我想,如果让A和B发现我在痛苦的话,他们一定会心满意足地哈哈大笑,所以我拼命忍住了。



A和B可能是看我没什么反应,觉得没意思,就丢下我和C离开了。

我没有和被留下来的C说话,自己回到了家。



那天晚上,我失眠了。

当时的K子对我来说,美丽神圣到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B居然玷污了那样的她,K子肯定很厌恶被B触碰吧。

K子肯定也受到了A和B的迫害,被强迫跟B交往,然后被强奸了。

我想,那我必须要守护她才行,只有同样遭受A和B迫害的我才能帮助她了。



但同时,我内心中也生出了某种漆黑的丑陋情感。

我想玷污她。至今为止,我从未有过这种想法。

但那天,在听到那个词语后,这个想法就一直萦绕在我的脑海中。

至今为止,我从没想过K子自慰。

不,其实我几乎每次都会想到她。

但是,可能是由于我的知识和经验匮乏,我从没有想到裸体的程度。

在妄想中,我们也没有进行什么特别的行为。

但是在那天,我第一次在妄想中侵犯了K子。

自慰结束后,一种极度的空虚感袭来。

虚无与罪恶感让我觉得自己没有活下去的价值,我是个丑陋不堪的人类。

“真想现在就去死啊”的情绪支配了我。

但现在想来,当时的我在绝望的同时,也认为自己必须要从A和B的手中守护K子。

我的人生变成怎样都无所谓,但我必须要从这个残酷的世界中守护K子。

只有这么想,我才能挥去自己的罪恶感。



我下定决心,要在下次上书法课的时候,向她问个清楚。

我要问她学校的事,A和B的事,还有她跟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因为书法课没有固定的时间,所以我不知道她几点会来。

我决定坐在那里等她,因为我知道她没有参加社团活动。

应该不到一个小时,她就会来吧。

因为她肯定也很期待跟我一起上书法课。

当时的我有了这个巨大的误会,所以才会这样认为。

我在门口脱了鞋,坐在坐垫上,开始一张张地练字。

大概过了半小时,她来了。

她隔着一个位子,坐在了我的旁边,说:

“你来的好快啊,我还以为我是第一个呢。”

我很高兴她能来的这么早。

“嗯,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做。”我回答道。

她拿出练书法的文具,把字帖放在旁边开始临摹起来。

我侧目看着写字的她。

她还是那么漂亮,她一直都是这个样子。

端正美丽的脸,雪白的肌肤,乌黑的头发,纤细的身材。

只有我改变了,每当我看到她时,那肮脏丑陋的情感就会不断涌出,我感觉自己要忍不下去了,移开了视线。

我一边看着写好的书法,一边斟酌着问她A和B的事的时机。

毕竟不聊学校的事,已经成为了我们之间无声的规矩了。

但是,那天不同,我引燃了导火索。

“……你认识B吗?”

她有些吃惊地看向我。

但是很快,她又看向纸张,回答,“认识啊。”

“我听说你们在交往,是真的吗?”

我鼓起勇气问道,感觉自己的心脏怦怦直跳。

“你知道的还挺多的。”

她没有看我,只说了这一句话。

在片刻的沉默过后,我本想问她“为什么?”

但在我发问之前,她就说出了这句话,“感觉……不太好拒绝……”

我看着她的表情,她一直没有看向我,只是看着纸张。

我确信了。

K子是被强迫,才会跟A和B交往的。

说不定,还真的像B说的那样,被他做了些什么。

但是,不管怎样,这都不是K子自愿的,她是被强迫的。

虽然K子说什么“不太好拒绝”,但那肯定是不想让我担心才这么说的。

她肯定很讨厌B,就像我一样。

我必须要守护她,哪怕要拼上我的性命。

我心满意足,因为我找到了活着的意义。

K子练好了字,说“这话题就到此为止吧”,然后就站起身,去把作品拿给老师看了。

我觉得,已经知道了她的真实想法,这就足够了。

能鼓起勇气询问真是太好了,我看着她的背影,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充实与成功,同时也感觉有些安心。





但这一切都是我的妄想,是我自圆其说的误会。

我只是将她的一切行为都按照自己的想法强行解读罢了。





在那之后没过几天,

A和B把我带到了K子面前。

在那之前,因为我和K子不同班,所以她没怎么看到过我被欺负的样子。

但是那次不一样,A和B特意把我带到了K子面前。

A和B把我带到了K子教室的后门,让我把K子叫过来。

我本已经放弃了抵抗,但不知为何,我却很抗拒进入K子的教室。

我现在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其他班级的教室对我来说就像异空间一样。

虽然没有被禁止,但我就是感觉,进去后就会发生很恐怖的事。

尤其是K子教室的门口,就散发着这样的气息。

我下定决心,进了教室,感觉教室里的氛围十分紧张。



K子在教室后面的柜子旁,她身边还有两三个女生。

我从K子身上感受到了一丝不对劲。

K子还是那么漂亮得引人注目。

但是,我感觉这里的她跟我在小学和书法教室中看到的她,不是同一个人。

要问我为什么,我现在也解释不清,只是有这种感觉。

一阵风吹过,K子的头发随风摇曳。

我和K子说了话,只说了一句,“A和B找你。”

K子露出了有些困惑的表情,她环视了身边的女孩子,只说了一句“什么事?”然后就走向了教室的入口。

B看到K子后,打了声招呼,K子又问了B一遍,“什么事”。

然后B说,

“这人可有意思了,我带来给你看看,就是之前我跟你提过的……”

我有些好奇他们在说什么,但很快这个想法就消失了。

“算了吧……”K子有些不悦地说道。

然后B看向我,命令道“快做啊!”

他对我说话时的语气,跟对K子说话时完全相反,是一种不由分说地、瞧不起我的强硬语气。他的声音也主张着,自己毋庸置疑站在更高的立场。

他说的是当时正流行的搞笑艺人的经典动作,他们经常让我模仿,然后笑成一团。

自从C告诉了他们,我跟K子的事后,我就有了这种预感。



我模仿了那个搞笑艺人,我很在意K子看了后会说些什么。

她肯定会很难过吧。

因为当时的我,看上去就像那只被揪掉手脚的金龟子一样。

她肯定会像小学时那天一样,也为我感到悲伤吧。她肯定会与我共情,露出悲伤的表情吧。

然后,K子肯定会责备A和B吧。

A和B在被责备后肯定会伤害她。

我想,如果她被做了什么的话,我就要杀掉B。

正好就用走廊的那个椅子作为凶器。

这样一来,她就不用再经历痛苦了。



但是,她的话语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



“真恶心。”



她在沉默了一会儿后,确实对着我这样说了。

看到她的表情后,我想,啊,这样啊,原来如此。

然后,我理解了。

我和她的世界早就消失了,B说的一切都是事实。

而我只是擅自将一切都按照自己的心意解读。

她并没有被强迫,说不定,她自己也很想进行那种行为。

在我的世界中的那个,曾经会与金龟子共情、为它流泪的那个温柔的女孩子早就不存在了。

而我,成为了连虫子都不如的存在。

原本我以为会迫害她的敌人,根本不是她的敌人,而是跟她位于一个世界的人类。

而我被排除在了那个世界之外。

我感觉四周的一切都颠倒了过来,颠倒又颠倒。

我感觉自己的世界的边界线逐渐消失,外界的意识蜂拥而入。

我感受到了四周的眼睛、眼睛、眼睛……

那是教室中其他学生的眼睛。

A和B的眼睛,K子的眼睛。

这些眼睛原本被我所创造出来的世界挡在了外面,但随着边界线的崩坏,它们蜂拥而入。

那些眼睛,否定了我的存在与价值。

这些眼睛告诉我,

我已经是个没有生存价值的人类了,我这辈子都会被人蔑视着活下去。



B有些尴尬地对我说,“人家说你恶心呢,哈哈哈”,然后踹了我一脚。

A在旁边看着,拍手笑了起来。

我突然感觉这笑声十分恐怖,非常、非常的恐怖。

我之前居然想跟这么恐怖的东西斗争吗?

从那天起,直到我的精神成长到能够治愈自己为止,我都一直惧怕着笑声和他人的眼睛。



我想她是成长了,现在的我,能够理解她了。

如果是以前的她,肯定无法在这个世界中生存的吧。

而我花费了十几年,才成长到她当时的程度。



从那天起,我就再也没有跟她说过话了。

我还是去上书法课,有好几次都见到她了,但她每次都撇开了视线。

我们没有再说过话,而渐渐地,她也不来上书法课了。

我很希望这是因为我,但很显然,她应该只是忙着备考,所以才不来了。

因为她不可能在意我这种人,毕竟我是连虫子都不如的存在。



在初三,考试季前,我的母亲因为癌症去世了。

我在母亲反复住院的时候,就已经听说母亲患了癌症,寿命不长了。

所以这件事并没有让我感到那么震撼。

在母亲死前,我和父亲曾去看望过母亲。

她身上插着各种管子,护士站在白色的床旁边,母亲躺在床的正中央。

母亲的意识已经混乱了。

护士说这是药物的副作用。

但,亲眼看到后,我还是被吓到了。

父亲肯定是看出了我的想法,他说,自己跟母亲有话要说,让我先出去。我就按照他说的做了。



我想起了那只被揪掉手脚的金龟子。

没了手脚,只能感到痛苦,只能去死了,但是却死不掉。

我在病房外,感觉母亲的身影和那只金龟子重合了。

但是,我当时感到的并不是悲伤与怜悯。

而是感觉,我也是金龟子。

在痛苦中被他人怜悯,只能不断地挣扎着手脚,堕入死亡。

我是还有着手脚的金龟子,我必须要一直活下去。

在今后的几十年,我必须一直这样活下去。

但至少,我希望母亲能够迎来安详的死亡。

因为当时的我虔诚地这样祈祷了,所以后来,当父亲突然出现在学校,告知我母亲的死讯时,我也没有感到多惊讶。



因为母亲去世,我又升上了高中,最终我被送到了姥姥和姥爷家里,跟他们一起生活。所以也不能再去上书法课了。

在姥姥和姥爷家里生活,我就再也见不到K子,当然也不能跟她聊天了。

不知道为什么,直到搬走前的最后一刻,我都期待着。

K子从某处听说我要搬家的消息,在最后一天赶过来。

然后,她会告诉我,她跟B的事,还有学校里的那些传言全都是别人编出来的,

“其实,其实,其实我……”

我在脑内幻想着这种如同电视剧一般的展开。

搬家那天,我坐上父亲的车后,还不知羞耻地抱有一丝这种期待。

然后,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所乘坐的父亲的车,就那样缓缓地驶过了K子家门口。



我摇开车窗,那天没有下雨,也不是灿烂的晴天。

而是普通的阴天,直到我抵达姥姥和姥爷的家里,天也没有放晴。

就这样一直阴沉了下去。






注:本贴转载于B站致郁向游戏《郁夫之恋》作者主页内容翻译(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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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2024-5-4 11:35
我觉得这篇博文和游戏是一体两面,玩过游戏最好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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